一副上了胡耀邦总书记批示件的民间对联

    早几天，我在《湘潮》2009第3期看了刘阳春先生写的《回忆岳阳农业发展的破题之举》，文中说：1982年9月30日，《人民日报》根据胡耀邦总书记的批示，在头版头条以《岳阳地区集体个人一齐上生机勃勃》为题，报道了岳阳农业生产情况。“报道中提到了汨罗县玉池公社安山大队社员袁有军写的一副对联‘去年动动摇摇提心吊胆吃了饱饭，今年稳稳当当放手大干定有余粮。’横批是‘取信于民’。”看了这篇文章，使我想起了这副上了胡耀邦总书记批示件对联的形成经过。

    1982年，我在汨罗县政府办公室任职，当时叫情况综合组（是政府经济研究室的前身），现任岳阳市文化局调研员的王德恩是为头的，不叫组长叫负责。2月22日，时任副县长的彭访贤叫我同他到玉池公社去搞调查研究。玉池公社在玉池山上。玉池山为汨罗境内最高山，主峰达摩岭海拔777.5米。山脉峰岭相连,山势巍峨,突兀峥嵘;山间林竹苍郁,清泉幽邃,瀑布垂帘。登上山顶,远眺湘江,俯瞰市境,旷远开阔。相传当年是王母娘娘曾在山顶上的一个池子中沐浴而得名；亦说是晋太尉陶侃之孙陶澹及其侄陶桓在此隐居,凿有炼丹池,后世称为玉池。玉池具有优良的革命传统。抗日战争后期,王震、王首道率湖南人民抗日救国军驻此,开展了艰苦卓绝的斗争。这里最具特色的是数万亩森林中，有2万亩竹林密密麻麻广布山上，一年四季，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我们到玉池去的时候，是搭公共汽车去的。当天玉池公社召开了生产队长以上干部会，主要是讲稳定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事——可以说是给群众吃定心丸。因为玉池是上年才开始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群众心里还不踏实，怕变——家里收了多少粮都不敢说。彭县长在会上讲了话，群众的情绪很激昂、很感激！23日吃过早饭，时任玉池公社党委书记的王经伟便找了一部手扶拖拉机，带我们爬到了在高山上的安山大队。安山大队的党支部书记叫袁有军，他接待了我们。安山村9个队，545人，只有水田320亩，除荒山和自留山外，有成林山1200亩。他说，群众分了田后，那硬是不一样了。社员杨国勋，家里5口人，原来队上一年只分得2000多斤谷，最好年成不会多于2500斤，看何哩够吃。去年分了3.4亩田，一季杂交稻就收了6000多斤谷。还有刘耀生，家里4人，现在家里有粮5600多斤，真的是有饭吃了。如果再把山分到户，今后也不操钱心了。分田到户就是好啊。因为头天公社开了会，书记放心了，他的劲头也很足，于是感慨地说：去年动动摇摇，提心吊胆，吃了饱饭；今年稳稳当当，放心大胆，定有余粮。我觉得这话说得太好了，便把它记在本子上。我问他：“那何里包产到户的产量高这么多？”他说：“现在不同啊，一拳可以打过壁。过去搞集体，挖十锄自己还没一锄，没劲噻。现在嘞，扶起一蔸禾就多一蔸禾，拔掉一根草就少一根草，那何里同搞集体比得嘞。”

    记得23晚上我们睡在公社干部腾出来的铺上，天下了好大一场雪，天亮的时候，漫山皆白，好多竹子都压断了，像放鞭炮一样地响。同样是汨罗境内，玉池山在这个时候还下雪，我算是对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的妙处有了更为深切的理解。

    24日早晨要回县时，王经伟是再三再四地要送我们上班车，访爹嘞，是再三再四地不同意，说“你们忙，我们自己搭车就是。”等走到搭车的地方时，才知道那天因为下了大雪，不通车。当时是两难：不走吧，客气话都讲尽了；走吧，又没车。访爹问我：“光辉，何里搞？”我说：“您老人家说何里搞就何里搞。”他犹豫了一会儿，说“走吧”。几十里山路，天又不好，我们走到下午两点才到白水公社。在路上时，我们就谈调查情况，两个人议啊议，认为袁有军的那两句话可以做个对联。两人还议了个横批“取信于民”。回来后不久，我们在一次向地委政研室的例行汇报中提到了这副对联。这年8月，含有这副对联的材料就送呈了胡耀邦总书记，得以在《人民日报》发表。

    现在，这件事过去了28年，我当时的笔记本还在。当今天翻出来时，往事历历在目。虽然发表的文字与调查的实况略有差距，但那份真诚、那份认真，千真万确，也真正代表当时农民朋友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