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真的不适合中国吗?

——谨把此文献给马克思主义中国实践的伟大探索者谢老(谢韬同志)

1.

杜老是我对老共产党人老干部杜润生同志的尊称。杜老今年102岁高龄了，被誉为“中国农村改革之父”，当年大力主张农村实行家庭承包责任制，曾任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主任。

杜老是我所尊敬的一位老共产党人老干部，我尊敬一位共产党人的理由只有一个，他是否为人民服务与是否实事求是。

在左倾唯心主义教条主义泛滥，毛的话一句顶一万句的的时代，杜老能够实事求是，不计个人得失，提出农村家庭承包制，这是为我所敬佩的。

我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介绍杜老的两个著名的大弟子，一个是如今掌管纪委工作的王岐山，另一位就是被称为某人文胆的张木生，这两位都曾长期在杜老手下工作，受杜老的影响很大。据文章介绍，尤其是杜老工作中实事求是的精神，对他们影响至深。

西谚曰：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我相信，真正的共产党人是不计较个人利益得失，勇敢追求真理的;真正的共产党人是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的，因为这是为人民服务的唯一正确办法;真正的共产党人是不搞反动封建皇帝为尊者讳那一套，把自己老祖宗的历史党的历史搞得那么伟光正，愚弄人民，是坚持历史唯物主义的。

还是这篇文章，说杜老在读到谢韬同志谢老的《只有民主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时，颇不以为然。杜老的看法是民主社会主义不适合中国国情，瑞典只有800万人，而中国有13亿人口。

其实，最初世界上搞民主社会主义实践的不只是瑞典，而是整个北欧的国家，包括丹麦瑞典挪威芬兰等国，加在一起，人口有2500多万，面积有110多万。

如果把后来的整个欧盟也算作民主社会主义的国家的话，因为他们也是搞跟北欧一样的高福利制度，那么，欧盟的人口是5亿，面积有430多万。如果把欧盟算作一个国家的话，那么，这个国家无论是人口还是面积都是可以与中国相提并论的。

如果说人口面积太小的国家，如新加坡那样的国家，其理论实践有很大局限性，小国能成功的，超级大国未必可以仿效的话。那么，无论是人口还是面积都与中国相当的欧盟可以实行民主社会主义，而且实行得很成功，中国为什么不可以呢?

2.

如今很多人对民主社会主义有一个误解，以为民主社会主义就等于高福利制度。说中国经济还不发达，人均GDP还不很高，怎么能实行高福利制度，怎么能实行民主社会主义呢?

其实，民主社会主义不等于高福利，而是实事求是，福利的水平要根据经济发展的程度来实施。像北欧等国，他们的福利制度一开始也不是高福利，而是随着经济的发展而逐步提高。当国家进入发达国家，福利自然就显得很高，成为高福利了。

民主社会主义的真谛是通过民主来践行社会主义的公平正义的价值观，是通过民主，来让绝大多数人民分享经济发展的绝大多数成果。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我想，这已经成为大多数非唯心主义的非教条主义的，非维护既得利益的所有真正共产党人的共识。问题是，民主该是什么样的民主。

我认为，很多人长期以来犯了一个历史唯心主义的错误，那就是把民主说成是资产阶级的东西，民主成为资产阶级的专有物，民主成为有利于资产阶级而不是无产阶级的政治制度，这是十分错误的。

民主制度在人类社会早期的原始社会里就存在，那时候的原始社会是原始共产主义社会，没有私有制，民主就是原始共产主义社会里的上层建筑，通过民主的形式，来公平分配劳动所得。

后来，私有制出现，阶级出现，财富逐渐到了极少数首领祭祀贵族手里，这些极少数掌握绝大多数财富的人，掌控了军队，建立了国家，通过国家这个暴力机器，强行取消了民主。

可见，民主是不利于少数人，而有利于绝大多数人的一种政治制度。

后来，资产阶级利用民主，来与国王贵族教士阶级斗争，取得了对国家政权的掌控。与极少数的国王贵族教士阶级相比，资产阶级占据人口的多数。这也证明，民主是有利于多数人，而不利于少数人的政治制度。

在资产阶级掌控国家权力以后，实行资产阶级的民主，即只有拥有相当财富的公民才有投票权，而缺乏财富的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工人阶级和其他劳动者，却被剥夺了民主的权力。后来，经过工人阶级的不断斗争，不断起义，各种罢工，各种流血，资产阶级不得不让步，取消了投票权的财富限制，工人阶级开始掌控国家的权力，这就是北欧社会主义实践的开始。以后，北欧民主社会主义的实践又扩大到了整个欧洲，甚至世界其他国家与地区。

3.

马克思恩格斯当年，是热烈地支持工人阶级争取普选权的壮烈斗争的，并没有把民主当成资产阶级的专利品，当成资产阶级的专有物。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像资产阶级的物质文明工人阶级可以继承一样，资本主义国家的精神文明民主，工人阶级一样可以继承。

马克思恩格斯主要研究的是经济学与哲学，对政治学专门的表述不多，对未来的社会主义社会上层建筑，马恩并没有提出一个顶层的设计方案。虽然如此，马恩对未来社会主义上层建筑的原则还是有的，这就是巴黎原则，就是一人一票的民主制度。

斯大林所建立的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其上层建筑是背离了马恩的巴黎公社的民主原则的。后果就是导致了严重的官僚主义与腐败，形成了一个脱离人民的官僚贵族阶层，民有民治民享的社会主义国家，变成了官有官治官享的专制主义国家，人民成为奴隶，官僚成为主人，

曾经热烈向往社会主义，参加西班牙内战的著名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对斯大林式的专制社会主义感到极度失望，在上个世纪40年代写出了一部预言式的寓言小说《动物农庄》。可悲的是，动物农庄里的各种预言，在后来的斯大林式的社会主义国家都成为了现实：官僚成为国家的主人，人民成为仆人与奴隶。

毛可能是在继乔治奥威尔之后，第二个发现斯大林式专制社会主义弊端的人，他认为这种官僚主义会令社会主义制度变质。可惜的是，毛不是用民主与法治，而是采用了错误的方法，试图用不断的运动来纠正官僚主义，结果只能是人亡政息。而且非理性非民主法治的运动，给国家人民党都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不但官僚主义没有纠正，国家的政治经济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斯大林式样的社会主义的上层建筑是所谓的“社会主义民主”，内容是民主集中制，结果是民主成了走过场，人大成了不起作用的表决机器，民主为虚，集中制专制为实。最终的结果，所谓的“社会主义民主”，不但没有民主，连社会主义也成了空话。

中国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国家的社会主义性质是写在宪法上的。可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竟然出现了世界上最为悬殊的贫富差距，大多数财富集中到了极少数人手里，这还是社会主义国家吗?

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在经济建设的过程中大多数财富是怎么集中到极少数人手中的?难道不是因为缺乏民主，难道不是因为我们的模仿斯大林模式的所谓“社会主义民主”，即“民主集中制”，实际为取消民主反对民主的专制主义，掌握权力的人通过权力通过劫贫济富的税收制度不断把财富集中到自己手中?

如果说斯大林模式的“社会主义民主”或“民主集中制”，实际为政治上的专制主义，结果形成了脱离人民的官僚腐败集团，最后导致苏联的崩溃的话，那么，我们今天的模仿斯大林模式的“社会主义民主”或“民主集中制”，在实行市场经济的今天，所导致的就不仅仅是官僚主义或腐败，而是更为严重的贫富悬殊。

同样是通过市场经济的形式来发展生产力，搞经济建设，民主社会主义的国家就没有出现过贫富悬殊，无论是北欧的瑞典丹麦挪威芬兰，还是几乎整个的欧盟，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难道，我们不应该反思吗?

4.

毛一生最怀念的是延安时代，怀念那个时代的官兵平等，官兵一致;官民平等，官民一致;军民一家人，官民一家人，军民鱼水情，官民鱼水情。在建国后，毛对等级制非常反感，取消了一度模仿苏联的军衔制。毛曾经批评，说卫生部为城市老爷部，只为城市的官僚老爷们服务。

毛的愿望是好的，毛是真心实意想为人民服务的。可是，毛犯了唯心主义的错误，不重视社会科学，不研究制度建设的作用，不懂得民主与法治对制约官僚主义的作用，把民主法治当成了资产阶级的东西。最后是砸烂公检法，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毛所怀念的延安时代的官兵一致，官民一致，官兵平等，官民平等，没有在不断搞运动的中国实现，而是在实行民主法治的民主社会主义的北欧实现了：北欧国家的总理首相，下班后，没有警卫开道，没有前呼后拥，像普通百姓一样到菜市场去买菜;毛所向往的，建立一个没有“城乡差别,工农差别,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差别”的社会主义社会，在北欧乃至整个欧洲实现了。

有毛左说，有了毛主席，就能打胜仗，有了毛主席，就能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这些毛左，与他们崇拜的偶像毛一样，都犯了唯心主义教条主义的错误。毛在1949年以前，之所以能领导中国革命胜利，并非因为他是毛，或者他是天降下来拯救劳苦大众的神，而是因为他一方面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但仅此远远不够，更重要的，是他践行了马克思主义实事求是的原则。

在毛之前，中共里的唯心主义教条主义者机械模仿照搬苏联革命成功的经验，忽视农村，忽视农民，要在大城市搞暴动，依靠工人，甚至党中央机关都设在最大的城市上海，结果遭到了惨败，唯心主义教条主义给革命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毛成为中国革命领导人之后，不照搬马克思书本里的教条，不照搬苏联的经验，而是实事求是，主要依靠农民，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让实践来检验真理。实践证明是对的，就坚持，实践证明是错的，就改正。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实事求是的精神或原则，才是中国革命胜利的法宝，而非毛个人，或毛左所想象的不可思议的毛这个神。

毛绝不是神，他只是一个人，当他践行实事求是的原则的时候，革命就能从一个胜利走向一个胜利。当毛建国后背离了事实求是的原则，大搞唯心主义教条主义历史唯心主义的时候，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就从一个失败走向了另一个失败，从反右走向大跃进饿死三千万，从饿死三千万走向文革。

毛左不承认毛建国后所犯的诸多错误，这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的态度，不是真正的共产党人的态度，不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的态度。这是历史虚无主义，唯心主义，教条主义，违背了马克思主义者实事求是的根本原则。

5.

在中国，那些反对民主的人不仅把民主划为资产阶级的专利品，资产阶级的专有物，不承认民主是全人类共享的精神文明，资产阶级可以使用继承，工人阶级也可以使用继承。而且，一直用辛亥革命成功后，当时中国短暂的民主实践的失败，来证明民主不适合中国。

当年中国短暂民主实践的失败，真的只是民主不适合中国这一其实什么也没解释的原因吗?那么，民主为什么不适合中国，原因又是什么?有人用素质论来解释，如果说代表大资产阶级利益的蒋介石用素质论来解释，我还可以理解的话。那么，一个共产党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也能用素质论来解释民主的失败吗?

我相信，凡是用所谓素质论来解释当年民主实践在中国失败的，都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都不过是打着马旗号的假马克思主义者，是像蒋介石一样的大资产阶级大地主阶级的代言人。

因为，马克思主义分析社会的工具是阶级与阶级利益，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从来是用阶级与阶级利益来分析社会，而不是什么唯心主义的素质论。请问素质论者，中国人到了什么素质才可以实行民主呢?有一个衡量的标准吗?是以学历为标准，还是以读了多少书为标准，还是以是否信仰儒教或基督教为标准呢?或是干脆，以拥有多少财富为标准呢?

用素质论来解释当年或以后中国民主之不能实践是荒谬的，是唯心主义的，是没有说服力的。连原始社会的人类都能实行民主制度，到了现代社会，人类的素质怎么连原始人都不如了呢?这不是荒谬绝伦吗!

那么，当年中国民主短暂实践的失败，其真正原因是什么?用马克思主义阶级分析的观点来看，就是当时中国国内大地主大买办大资产阶级的强大与反对。

因为民主是有利于绝大多数人民，而不利于掌握绝大多数财富的少数人的的政治制度。所以，中国的民主制度在出现之初，就遭到了当时大地主大买办大资产阶级的反对。

在原始共产主义社会，当出现了贫富差距，财富掌控在极少数人手里时，这极少数人就会动用武力动用军队来推翻民主制度，建立极少数人的专制统治，这就是国家的出现。在专制社会，国家是少数人统治多数人，少数人掠夺多数人财富，少数人压迫多数人的暴力工具。

而在一些实现了民主的国家，如拉美，如东南亚，如非洲，之所以经常发生军事政变，绝大多数原因都是大资产阶级大地主阶级反对民主，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使用军队里的代理人发动政变，取消民主制度，建立有利于自己利益的专制统治。

当年中国辛亥革命后民主的失败，就是因为最大的军阀袁世凯成为中国大地主阶级大买办阶级大资产阶级的政治代理人，袁世凯代表的是他们的利益。袁世凯成为皇帝后，就取消民主共和制度，建立大地主大买办大资产阶级的专制统治。

以后虽然袁世凯垮台，皇帝梦碎，但以后的军阀，无论是直系，皖系，奉系，还是南方各地的大小军阀，无一不是代表当地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利益。这些军阀的统治下，没有一个实行民主制度，还政于民，让人民来选举官员，让人民来监督政府。

在辛亥革命之后，唯一要在中国践行民主的是孙中山先生。可惜，国民党里的新军阀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背叛了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孙中山先生的事业功亏一筹。蒋介石就是中国新的袁世凯，他代表的就是当时中国的大地主大买办大资产阶级利益。

可见，中国自辛亥革命以后，一直未能实行民主，并非民主不适合中国，或中国人素质低，而是大地主大买办大资产阶级势力的强大，他们极力反对反对民主，通过军队里的代理人不断地来颠覆民主。这才是真正的原因，而非中国人的素质差不适合民主，大地主大买办大资产阶级们的谎言可以休矣!

6.

在建国之前，中共曾有过一段时间热情地歌颂美国的民主制度，是要在中国践行民主制度的。而在当时的情况下，代表大资产阶级大地主阶级利益的新军阀蒋介石是不可能践行民主制度的，因为这种制度是根本违背他所代表的那个阶级的利益的。唯有当时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把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实事求是的中共才有这个能力在中国践行民主制度。

由于当时的中共倡导民主，热情讴歌民主，欢呼民主，适应了当时历史的潮流，迎合了当时大多数中国人民的民意，所以，中共获得了不仅是工农，也包括中国除了极少数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所有阶层的拥护与支持。

然而，可惜的是，中共在建国后，盲目照搬苏联模式，不仅经济上照搬苏联模式，而且政治制度上也是照搬苏联模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最后，回到文章开始提到的杜老的话，杜老说民主社会主义不符合中国国情。杜老是我所敬佩的一位共产党人，我敬佩他一是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没有这种精神，他不可能在当时的环境下提出几乎是大逆不道的“家庭联产承包制度”;二是他坚持实事求是的精神与原则。

但人无完人，就像毛思想也一直倡导实事求是，但毛本人在建国后却背离他本人的思想一样，我认为杜老在民主是否适合中国这个问题上，也是犯了唯心主义教条主义的错误，是没有实事求是的。

一种制度或理论，是否适合本国国情与实际，必须通过实践的检验才能做出判断。中国以前民主的失败，是由于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反对，是他们掌控了国家政权，尤其是军队。为人民服务的中共掌控政权与军队，完全有条件来实践民主制度。

欧洲特别是北欧的民主社会主义的实践是成功的，我们的人民与他们一样勤劳，甚至更为勤劳，我们的文化与历史比他们更为悠久，单纯从智商而言，东亚人的智商在全世界是名列前茅的，说明我们有巨大的智慧才智的潜力可以挖掘。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怎么就能轻易断言民主或民主社会主义不符合中国国情了呢?

除了杜老以外，我敬佩的另一位革命前辈是写了《只有民主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的谢韬同志谢老。我认为，谢老的这篇文章是解放思想，是实事求是的，是符合马克思主义活的灵魂的，是出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目的而写的。

“ 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现代化”，这句话曾写在党的十七大报告里，我相信，这也是所有的非教条主义非唯心主义非维护既得利益的真正共产党人的共识。至于什么是真正的社会主义的民主，是斯大林模式的“民主集中制”，还是被教条主义者历史唯心主义者所排斥的所谓“资产阶级民主”?是斯大林模式的“民主集中制”能带来公平正义清正廉洁，还是被教条主义者历史唯心主义者所批判的所谓“西方民主”?我相信，这已经被欧洲同样追求社会主义公平正义的同道们的百年历史实践所证明，也必将被未来中国的实践所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