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玲春:亲切、真诚——釆访记忆中的胡耀邦
新华社记者郭玲春:耀邦离开我们三十一年了,不时会想起这位难得的、有着异样光彩、与众不同的中央领导。
我一介平民,竟有幸与他有过两次“近距离接触”。
八十年代初,一个原先不认识的远亲遭受不白之冤,哭哭啼啼地到北京找我。无奈,我求某记者帮忙。他领着我到中央信访组,我一通诉求再递上预先拟就的一封申述信,心想,总算交差了。料想不到的是,几天后突接通知,耀邦同志亲自批示,说百姓的冤情理应慎重,草菅人命的事更不可掉以轻心,并令此案重新审核。
何等的幸运啊,遇上这样体恤民心的上层人物!之后虽经波折,终于平反扶正,还了受冤人一个公道!
第二次,是耀邦落幕前夕,他在中南海接见文艺界人士,在一片反自由化的声浪中,他坚持创作应当有宽松的环境,爱护文艺家而不能动辄得咎。会议刚结束,我接到冯牧的电话,听的出,日常严谨寡言的他难以抑制兴奋的心情。他详尽地叙述了经过,领导人的讲话内容,则是对着笔记一字不漏地念给我听,通话长达近两个小时,记得我握着话筒的手,飞速记录的笔几乎“不堪重负”了。当然,冯牧的原意是希望予以报道,让界中人乃至全社会明了来自高层领导的想法。
于是,我再度采访,和多位与会者叙谈,听感受,聊细节,为这气度不凡的会议精神所鼓舞,写惯短新闻的我竟然录下六七千字的“大块文章”,而且少有的认真谨慎,将长文分段,其中的一个小标题是“吹皱一池春水”,为此还着实得意了一番。
当时“瞭望”的头版辟有“中南海记事”,编辑闻风也早已约稿,除夕傍晚,我还纠结着怎样结尾,因为当夜要离开北京,便匆忙把尚未划上句号的长文交给在一旁催稿的本社大记者陆拂为。
期间过了多少时日印象模糊了,但清晰地记得,陆终于有了信息反馈,他找我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声音低沉地说,这篇文章一波三折,层层送审后最末送到耀邦本人手中。他读完全文,并亲自在稿纸上写下批示,大意是,此稿写的很好,但鉴于当前形势,暂不宜发表云云。
这是我采访史上无已忘怀,也最为遗憾的一笔!
上述两次近距离接触,其实只是对一位景仰的革命前辈远远地遥望。而现实中的他,出现在眼前的身影,那形象,那声音是记忆中的永远!
耀邦当政的某个秋天,在人民大会堂主席台上,他和即将下基层的几千名教师会晤话别。我奉命采访,见他神色飞扬,挥舞着双臂,张扬着他的情绪,他的爱憎,甚至,不顾“纪律”,自行发布要给这些远去异乡的教师加薪,答应他们春节回家过春节……。台下掌声雷动,坐在耀邦一侧的财政部长田纪云(是他吗?或许有误)一直以手扶面不置可否,我在场,也随着群情起伏而欢呼,又不免担心:这样的承诺是否能兑现!但是眼前这位可敬的可爱的领袖,是多么地亲近、真诚啊!
伟人远行,即使,过去了三十一个年头,民众心里的耀邦还在身边,在我们心灵的深处!
(作者系新华社资深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