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怀明：你的胸怀在蓝天，深情藏沃土——纪念胡耀邦同志诞辰110周年

2025年11月20日是胡耀邦诞辰110周年纪念日。

我是在1978年元旦过后进入中南海的，直到1996年7月退休，一直在中央机关工作。在海里，我经历了那段改革开放风云激荡的岁月，印象深刻，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如果说邓小平是改革开放现代化建设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大元帅、掌舵人，那么，胡耀邦就是冲锋陷阵的主将和急先锋，就是具有国际视野的足智多谋的智多星。他作为我国改革开放现代化建设和中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伟大的开拓者和奠基者之一，将光辉永在，永载史册！

我不会忘记，是他在1978年发动、组织和领导了那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 标准”的大讨论。这场伟大的思想解放运动，不只是针对两个“凡是”而发，更重要的是对那种长期以来形成的全盘维护毛泽东的政治观念、维护毛泽东的个人迷信的社会心理的一次勇猛的冲击和扫荡。它所提出的问题，实际上就是以科学的态度对待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问题，就是以科学的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的问题。毫无疑问，彻底抛弃那种教条式的思想方法、思维方式，不仅当时对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的展开，对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时期，具有极端重要的战略意义，即便是在今天和今后，亦具有永恒的指导价值。

我不会忘记，是他在担任中组部长之后，以“我们不下油锅谁下油锅”的精神，加快平反冤假错案的进程，从“三反五反”运动直到“文化大革命”运动所造成的大量冤假错案得到平反，使300万人得以昭雪；55万被错划为右派分子的冤情得到改正；众多“历史反革命”重见天日；地主、富农中除极少数外一律摘帽，其子女从此不再受到歧视，得以享受公民的平等权利。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此大规模的平反冤假错案，在人类历史上是极其罕见的，堪称空前绝后。

我不会忘记，他是中央领导同志中最早提倡“包产到户”中的一位。他在1980年7月间召开的全国宣传工作会议期间的讲话中就尖锐指出，不要把包产到户同单干混为一谈，即便是单干，也不能把它同资本主义等同起来，不要一提到单干就认为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这在理论上是错误的。他强调说，不能把劳动方式（集体劳动或分散劳动、伙干或单干）同所有制混为一谈。认为搞社会主义什么事情都必须集体劳动，一起伙干。如果分散劳动，个人独干，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他大声疾呼：“就这样搞了一、二十年，搞得没有饭吃。这种状况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啊！”后来，正是在他的治理下，一年一个中央一号文件，没有强迫命令，而是细致工作，耐心等待，逐步引导和团结全党全国实现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解决了困扰多年的吃饭问题，带来了我国农民、农业、农村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也不会忘记，他是个体工商户即民营企业的积极提倡者和支持者。他在1983年8月30日接见全国发展集体经济和个体经济安置城镇青年就业先进表彰代表时，发表了广受大众欢迎的讲话：《怎样划分光彩与不光彩》。这是代表中央在“文革”结束后对发展私营经济最明确的一次表态。他首先表示，党中央、国务院对城镇集体经济和个体经济是充分支持的，并向为国家富强，为方便人民生活做出贡献的同志们表示敬意。他热情洋溢地说：“究竟谁光彩呢？必须有个明确的标准。凡是辛勤劳动，为国家为人民做出了贡献的劳动者，都是光彩的。”新中国第一家私营企业大连光彩实业公司，就是在他的亲自关照下成立的。正是他代表中央为个体经济、为民营企业大开绿灯，我国经济中这支极具生命活力的大军才得以大放异彩，进而促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的繁荣兴盛。如今民营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地位，充分证明了它在我国国民经济中的支柱性作用。中国经济的腾飞，耀邦功不可没。

我更不会忘记，他对商品经济、市场经济的重视和提倡。建立市场经济体制，是我国改革的取向。他的指导思想非常明确，早在1979年10月9日，他在省市区第一书记座谈会上的发言《当前经济工作的几个问题》，针对性很强，处处闪耀着商品经济、市场经济之光。之后，他经过深入调查研究，指导国家农委起草了《关于积极发展农村多种经营的报告》，经他精心修改，于1981年3月30日以中央文件发出。文件号召发展农村多种经济，发展商品经济。可以说，这是最早号召发展商品经济的中央文件，也是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最重要的文件之一。1984年，堪称中国体制改革之年。这一年，在他主持下，以中共中央的名义陆续推出了《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关于科技体制改革的决定》、《关于教育体制改革的决定》。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明确指出社会主义经济是商品经济，讲了许多过去没有讲过的新话，被邓小平赞之为“社会主义的政治经济学”。

我同样不会忘记，他以科学的态度对待“清除精神污染”和“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是他，总结历史经验，遵照宪法规定的原则，在党的历史上第一次以党中央的名义提倡“创作自由”、“学术自由”、“讨论自由”，并妥善处理有争议问题，为我国艺术和学术的发展和繁荣提供了比较宽松的环境和条件，受到知识界的欢迎和好评。他呕心沥血主持制定的最后一个中共中央文件《关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指导方针的决议》，正确指出：“民主和自由、平等、博爱的观念，是人类精神的一次大解放。”“我国社会主义发展中的主要历史教训，一是没有集中力量发展经济，二是没有切实建设民主政治。”文件从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实际出发，与“左”的思想影响彻底划清了界限，从思想理论上解决了精神文明建设同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是“一张皮”还是“两张皮”的问题，确立了我国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基本指导方针，为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指明了一条必由之路。

耀邦一向提倡独立思考，善于独立思考。科学、民主精神浸透了他的灵魂。他反对家长制，反对“一言堂”，反对“鸦雀无声”，反对个人崇拜。他积多年之经验，不迷信任何人，主张保护不同意见和不同意见的人，主张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主张提拔年轻干部。他从在粉碎“四人帮”后提出“治国三策”，到他在位时最后主持制定的关于精神文明建设指导方针的决议，可以看出，他在政治上、经济上、思想文化上、社会治理上自始至终都是一位“以阶级斗争为纲”和计划经济体制的最彻底、最无情的否定者、批判者，都是一位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以建立市场经济为导向、以切实建设民主政治为使命的最热情、最忠诚、最勇敢、最坚定的提倡者、力行者和维护者。在他忘我奋斗全力推进全面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推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整个过程中，他的人格和品德，他的勇气和魄力，他的智慧和担当，是那样光彩照人，令人崇敬，催人奋进。

如果用我们最熟悉最常用的话语来评论胡耀邦，可以这样说，他是个讲真话，干实事的人，是个真实的真正的人。还可以这样说，他是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的榜样，是从理论到实践履行马克思主义的典范。若要问他和他所开创的全面改革开放现代化建设事业、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最本质的特征是什么，我以为，就是自由、平等、民主，人权、法治，就是对人的尊严、人的价值的尊重，对人的权利的尊重，对物质利益原则的肯定，从而激发了人们久被压抑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力，人们的聪明和才智像火山一样喷发而出。简单一句话，就是人的解放，生产力的空前解放！撇开国际因素不论，单就国内因素而言，不能不说，这正是我国在短短几十年内经济腾飞震惊世界的根本原因所在。邓小平说得对：“我们把改革当作一种革命，当然不是‘文化大革命’那样的革命。”以邓小平为代表所开创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同以毛泽东为代表的过往的社会主义阶段既有联系又有本质区别。胡耀邦他们那一代领导人革故鼎新、开天辟地、改天换地的伟大历史壮举、历史功勋和精神财富，将光照千秋，永垂不朽！

          （2025年11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