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忠，董瑛：葬送苏共的”议行监合一“（三）

苏共二十八大制定了包括”三权分立“在内的权力结构改革四大举措，但迟到的改革使正向的行动结出负向的果实，叶利钦开启了退党的闸门，加剧了党和国家政权的分化瓦解。

1990年7月2日-13日，苏共第二十八次代表大会在莫斯科举行，4683名代表代表1873.2万党员出席了苏共最后一次代表大会。这是苏联在深重的权力结构危机引发严重的经济危机、政治危机、社会危机和民族危机情况下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戈尔巴乔夫在会上作了题为《苏共中央委员会对苏共28大的政治报告和党的任务的报告》，强调：党主张修改苏联宪法第6条和第7条，决定不再取代国家机关，不再行使行政管理职能。大会通过了《走向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纲领性声明，宣布”改革政策的实质在于，从极权官僚制向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社会过渡“，把”建立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确立国际主义和全人类价值“作为党的奋斗目标和基本理论口号，也是改革的指导思想和行动纲领。大会还通过了新党章以及有关民族政策、经济改革、文化政策、军事政策等九项决议。这次会议从四个方面对权力结构进行了重大改革：

一是确立了与现代政党政治和民主宪政相适应的三大权力结构改革理念；二是在确认斯大林模式”专横“、”极权“、”官僚“性质的基础上，确定新建”三权分立“的权力结构；三是对苏共中央领导机关进行了新的制度安排和大改组，更新率高达90%以上；四是恢复了列宁晚年时期的监督体制。

但此时宪法已取消了苏共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领导核心地位，苏共执政的合法性资源丧失，威信已严重下降，地方分离主义兴起，苏共已无法对国家实施有效的领导，迟到的苏共监督体制改革已经无法发挥应有的制衡、纠偏和保障作用了。

由于错失了改革的最佳时机和条件，苏共执政的合法性和先进性资源丧失殆尽，因而四大改革措施对病入膏肓的苏共已回天无力，且正向的改革措施结出了负向的果实。在这次会议上，以叶利钦为代表的”民主纲领派“提出旨在改造苏联社会的一系列主张未被接受，叶利钦以当场宣布退党表示抗议，并警告社会各界：苏共领导正准备进行一场政变。自此，退党的闸门被叶利钦撞开了，苏共党内出现了空前的退党潮流。从1990年到1991年上半年，苏共退党的多达400多万人。

同时，由于戈尔巴乔夫的改革没有真正触动”议行监合一“权力结构模式及其衍生的”一把手“极权体制和”武大郎式“的用人体制，苏共的官僚集团和既得利益集团相互勾结，打着民主的旗号谋取特权，打着人权的旗号践踏民权，打着改革的旗号攫取财富，相当部分党政领导干部成为大富翁。1991年莫斯科出现上万名富翁，其中大部分人是原来的党政干部。因而，有人说，正是这些所谓的”共产党人“革了苏共的命。苏联解体后，这部分人大多成为俄罗斯新政府的执政骨干。

苏共多米诺阵式的第六张牌——苏共非法化

非共的叶利钦当选为俄罗斯联邦首任民选总统后，大力推行公开化、暴力化的反共、解共活动，苏共由执政党沦为”非党化“而”非法化“，红色标志建筑被拆除，党的工作机关被查封，”非“的范围由俄罗斯迅速蔓延至全国。

叶利钦在苏共解散、苏联解体中的作用是极为巨大的。1991年6月12日，在俄罗斯联邦首任普选制总统选举中，已经退出苏共的叶利钦以无党派身份参与竞选，并以57.3%的得票率当选。从此，叶利钦充分运用总统的法律地位和权力，由体制内的反共走向社会化的反共，由公开化的分共走向暴力化的解共。7月20日，他签署总统令，中止俄罗斯共产党的活动，宣布俄罗斯境内的国家机关、企业和军队”非党化“，限期解散机关、企业和军队中的苏共组织。其目的在于结束党僚们的垄断局面，为所有的政党和运动的活动创造一个平等的民主条件。随之而来的是许多俄共组织被解散，并且解散之风迅速蔓延至其他地区。

苏共党内”保守派“意在挽救苏共的”八一九“事件失败后，叶利钦进行暴力化、公开化的”非党化“活动。大批红色标志建筑被拆毁，大批苏共党员、干部失业。在以叶利钦为首的”民主纲领派“一系列”非“化活动下，倾刻之间，苏共由一个执政党演变为一个在野党，由一个合法党沦落为一个非法党。

苏共多米诺阵式的第七张牌——苏共解散

面对叶利钦为首的”民主纲领派“密集的”非党化“、”非法化“攻击，以戈尔巴乔夫为首的苏共中央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功。1991年8月23日，戈尔巴乔夫被迫发布命令，宣布停止苏联共产党在武装力量、内务部、国家安全委员会以及其他执法机关、铁道兵、其他军事单位和国家机关中的活动。根据戈尔巴乔夫、叶利钦和莫斯科市长波波夫的命令，苏共中央大楼被查封。斯大林”议行监合一“的权力结构模式，不仅在东欧走到了尽头，而且伴随苏共的解散皮毛俱损！

8月24日，戈尔巴乔夫发表声明，接受了叶利钦对苏共下达的禁令，宣布辞去苏共总书记职务，声称苏共中央及政治局和书记处没有坚决反对”八一九“”政变“，号召苏共中央自行解散，各加盟共和国的共产党和地方党组织自行决定自己的前途，下令停止各政党和政治运动在军队、内务部等各级军事机关和国家机关中的活动。苏共财产交苏维埃保管。

与此同时，苏共的所有机构被解散，苏共的全部财产、档案等被转交给俄联邦有关部门管理，各地的苏共历史纪念物被毁坏和拆除。叶利钦当天也发布命令，宣布苏共和俄共的全部财产均为俄罗斯国家所有。随之，各加盟共和国共产党或被终止、禁止活动，或被宣布为非法组织，或自行宣布更名重建。

在最高苏维埃宣布终止苏共之前的一系列分共、解共活动中，党的各级组织并没有发挥”战斗堡垒“的力挽狂澜功能，全国1900多万党员、2600多万团员、2亿多工会会员并没有发挥”先锋模范“的保驾护航作用，几百万既得利益集团和官僚集团成员更没有发挥”中流砥柱“的救赎护卫，苏共最坚实和最可靠的同盟力量——广大民众也没有发挥”最大的政治优势“保卫”先锋队组织“。最终无人替党负责，无人替天下负责。

“官心与民心是密不可分的。如果官心与民心不一致，这个官心是有严重缺陷的，是违背了党的宗旨目标的。官是为人民服务的，老百姓有什么要求，官就应该怎么干，官心要服从于民心，服务于民心，要用民心来鉴别。”因而，“革命性政党一旦失去执政地位即进入历史的山洞，历史不再给它第二次机会”。（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