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纪霖 周濂 沈黎晖:时间为证:年轻人的社会情绪转变、表达及其现实出路
主持人
袁小珊
本期嘉宾
许纪霖
华东师范大学紫江特聘教授、
历史系博士生导师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中国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副所长,
兼任上海市社联委员、中国史学会理事。
主要从事近现代中国思想文化史与知识分子研究,
以及当代中国的都市文化研究。
周濂
人大哲学系外哲教研室主任、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教授
中国人民大学杰出青年学者,
先后担任牛津大学哲学系访问学者,哈佛燕京访问学者。
研究领域为政治哲学、道德哲学和语言哲学。
沈黎晖
摩登天空创始人、CEO
清醒乐队主唱,唱片制作人,
1997年12月创办摩登天空公司,
并出版清醒乐队首张专辑《好极了!?》。
旗下签约艺人300余组,出版唱片400余张。
2023年深秋,上海巨鹿路人头攒动。一场声势格外浩大的万圣节,堪称当代年轻人精神实录。中文互联网热梗仿佛集体“开会”——举止颓丧的“乙方”、面色乌青的“996打工人”,一位乐手高举写着“平时扮演自己就已经很辛苦”的牌子,自嘲与吐槽,戏谑之下,隐透出一丝现实的苦味。
2023年10月29日晚,巨鹿路上化妆游行的年轻人们
这不是年轻人第一次处于舆论的中心。他们早早放弃做楼市的高价接盘者,愿意在直播间里疯狂下单,花几倍价格只为一张热门演唱会站票;他们是现实中的“社恐”和“i人”,在社交媒体上却能畅所欲言;他们“建议专家不要建议”,转头打开知识网站,购买排行榜第一的“教你如何职场晋升”付费课程。
看似矛盾的想法与行动,实则是年轻人为适应这个无限内卷、焦虑难解的世界,衍生出的一套“生存法则”。
而当时间倒回,一切却截然不同。
2013年,中国互联网经济开启一路狂飙之势,电商、社交、教育、娱乐,大量“互联网+”领域仍是一片蓝海。彼时还是北京“科技中心”的中关村,大小咖啡厅内坐满了写方案、做宣讲、谈合作的80后。
也是那一年,草根出身的雷军,获评央视“中国经济年度人物”。在颁奖典礼上,他与董明珠十亿豪赌,被视为是新兴互联网经济对传统行业发起的正面挑战。
在2014年接受《舒立时间》(现《财新时间》)栏目专访时,雷军曾说:“今天的年轻人只要想创业,就会有人给你钱。”
那是年轻人相信“草根逆袭”的奇迹,愿意拼一把的时代。
2015年,河南一名中学女教师在辞职信上写下十个字,“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2018年,成为支付宝“锦鲤”的幸运女孩小呆,决定放弃工作,拿着奖金周游世界。在那些年,云南大理一度成为北上广漂们的精神胜地。他们想走出密布的高楼与格子间,渴望体会坐在民宿门口品茶晒太阳的“小确幸”。
那是年轻人仍有“换一种生活”的冲动、自信与底气的时代。
之后的世界,仿佛一辆“脱轨”的列车。中美贸易战、新冠疫情、地缘冲突、科技革命——普通人在时代洪流之中,抵抗之力微薄,年轻人更首当其冲:经济下行,失业率居高不下,曾经也有逆袭机会的普通出身学子们,开始自嘲“小镇做题家”,被困于“孔乙己的长衫”。曾经鼓励平等交流、“扁平化”管理的职场,现在则充斥着摸鱼、摆烂、躺平的情绪。
从集体到个体、从物质到消费,从现实到虚拟,这十年,社会情绪与表达路径究竟发生了怎样的转变?无论是放飞自我的万圣节“荒诞剧”,还是音乐节狂欢中的声嘶力竭,宣泄之后,年轻人的现实出路,又该如何找寻?
《财新时间》“时间为证·文化场”录制现场
(以下内容为访谈内容文字精选)
“努力就有回报、草根逆袭的时代已然过去”
袁小珊:我们从媒体报道中摘取了2013-2023年的一些代表性传播热词。几位印象最深的词有哪些?又如何理解这背后所反映的社会情绪变化趋势?
周濂:比方说2013年,在我看来最重要的两个词,一个是正能量,还有一个是逆袭。说到逆袭的时候,我们都知道前面还要加“屌丝”的逆袭,不是高富帅的逆袭,高富帅不需要逆袭。那屌丝为什么能逆袭?是因为这个社会的上升渠道、空间还在,社会没有板结化。
但是我们看到2022年、2023年,它的关键词,一个是摆烂,一个是孔乙己的长衫。我觉得两相对比,你会发现十年过去了,屌丝的逆袭成为了黄粱一梦,正能量变成了负能量。
2022年我看过一部电影,叫做《奇迹·笨小孩》。明明是在一个下行的时代,在一个不那么自信的整体社会氛围当中,我们谈奇迹、谈笨小孩的逆袭,也许它代表了一个美好的愿望和憧憬,但是可能跟整体社会的这种情绪,是有出入的。
我觉得,2013年也许大家还是信心满满的,但是到了2023年的时候,也许已经有些心灰意冷,这是我自己的观察和体会。
沈黎晖:我觉得2020年、2023年,内卷、摆烂,确实比较能代表现在人的心态。举个例子,前一段时间,也不知道现在年轻人怎么了,有一个演出,一个观众进去以后觉得人太多了,然后他就把这个演出举报了,演出就停止了。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摆烂的一种?我觉得这种心态还挺典型的。
许纪霖:这个十年,我觉得也许可以分为前五年和后五年。2018年是一个转折点,中美贸易战就是那年开始的,然后接下来连锁反应,包括三年疫情,以及今天面临的脱钩风险,这一切都从2018年开始的。
2019年,我注意到的是“我太难了”。这个“难”意味着什么?过去我们总是相信所谓的绩优制,只要你够聪明,智商更高,再加上拼命,你一定有好的结局,获得你想获得的东西。但是今天很多人觉得,你再聪明,你再努力,很多人觉得一种无奈感,没用,这就是“我太难了”。
到了2022年的时候,我为什么注意到“精神内耗”?似乎很多人都能感受得到,人生挣扎了半天以后,最后内心那种强烈的焦虑感、那种内耗。这种内耗恐怕只能二舅才能治愈你,是吧?那么这个治愈的方法,消极一点说是“阿Q精神”,积极一点说,是一种“知其不可而为之”,像孔如子所说的那样一种精神。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教授周濂
“要和时代有一定的松绑,
不要被远在千里之外的信息主导情绪和立场”
袁小珊:这几年当中,大家对于文化和知识的态度也在变化,想要消解焦虑、寻求出路。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我们手机里会收藏大量科普类的帖子和视频,会在付费网站上购买各类人文学科的课程。一方面,大家饥渴地想要获得这些知识,但另一方面,“人文无用论”的说法在网络甚嚣尘上。这种矛盾,我不知道三位老师是怎么看的?
周濂:其实大多数人,他可能是通过购买(的行为)来平复自己的焦虑,并不是说通过阅读、思考(的行为),来平复自己的焦虑。觉得我付了这个费,我就已经拥有了知识。这跟真正意义上追求知识带来的确定性,是背道而驰的。
这个时代,其实是把每个人都重新抛回到自身,我们必须要去直面它。那如何去平复它,一个,我觉得是要回到私人生活,只有在私人生活当中才能找到意义的那个最初锚点。还有一个,还是需要从私人领域出发,重新回到公共空间,重新与他者建立所谓的那种真正意义上的道德的联系。我觉得这种道德的联系,是让你能够从小我的这种状态进入到一个共同体的生活状态。
还有一个,要寻找另外一种生活方式,我们不要被既有的系统给框定住了我们对生活的想象力,我们要去寻找新的生活美学,我觉得这可能是在这么一个高度不确定的,同时又在下沉的年代,每个人自我突围的几种可能。
袁小珊:提到公共空间,目前网络中人与人的交流,是有利于这种共同体的建立,还是使得人们之间的立场更加分化?也有人建议,想缓解信息过载带来的焦虑,最好的方法就是少看手机。各位怎么看?
周濂:当然,我觉得少看手机是一个选择。还有一个,我觉得就是不要被情绪和立场所左右,尤其是不要被那种远在千里之外的新闻事件来主导你的情绪和立场。
我自己其实在过去这些年有一个比较深的体会,觉得现在好像大家眼睛里越来越揉不得一点沙子,觉得“如果他是我的朋友,我应该跟他是在全方位的问题上面都保持同频的。”我觉得这个就是对他人要求太高,对自我要求也太苛刻,最后就是“孤家寡人”。
许纪霖:少看手机,对这样一种人生的姿态,我可以说是只同意一半。
的确,我们没有必要和时代绑得太紧,要有一定程度的松绑。过去我们总是觉得说,特别是老一代人,自我和家国天下的命运是绑得非常紧,但绑得太紧,当时代发生变化,产生了各种我们不想看到的状况的时候,你会产生更多的焦虑感。
最后会怎么样呢?会向弱者发泄。在网络上每个人都有马甲,然后开始怼,怼那些你看不惯的人,听不惯的声音。所以,如果你承受不了手机带给你的很多负能量的话,少看是对的。
但是,现实是我们面临各种选择,而这些选择是需要一些必要的,甚至充分的资讯,你是不可能像抽盲盒一样,抽取一个自己随意的人生,你要做一个理性的判断。所以如果不看手机,但内心依然焦虑的话,那你还不如真实地面对自我。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觉得人活着还是要明白一点,虽然郑板桥晚年说“难得糊涂”,但这个难得糊涂是在清醒过以后的难得糊涂,并不是一开始就糊涂。
沈黎晖:我觉得首先手机这个东西,自己很惭愧,看那个使用时间,挺“恨”的。
但是我想说,我觉得人类在过去科技进步的时间里,太关注自己创造的一个世界,而忽略了我们被创造出来的这个(自然)世界。人越来越沉迷于自己创造的游戏里面,往下连接,其实我们都忽视了还可以往上连接。
以音乐为例。音乐最早在古希腊时期是数学的学科,为什么?因为世界的本质是频率,是共振,而音乐就是频率的一种。比如说一台钢琴,包括吉他琴弦,实际上它是有不同的粗细,不同的音程,不同的距离,然后产生了共振,当这几个共振放到一起的时候,它产生了更大的共振,更大的能量。所以音乐本质上是一种对于宇宙共振的放大,或者说音乐是共振里面非常大的一个能量,会给人力量,有共鸣,等等。
我觉得这些东西,是超越了我们社会现在经历的十年这么短暂的一秒钟的变化。就是再有十年,看起来你解决了很多问题,看起来大家开心,但其实我们缺乏对那种最本质事情的追求,反而陷入到一个漩涡里,无法自拔。
摩登天空创始人、CEO沈黎晖
“年轻人活着就是为了一个‘爽’字,
在群体狂欢中获得片刻的治愈”
袁小珊:在疫情之后,大家都在讲提振消费。一方面人们的消费观越来越保守,但是另一方面,各地的演出、音乐会、演唱会,一票难求。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沈黎晖:都说大家都不买房,不买车,然后就看点演唱会啥的,花点小钱。
反正我的体感,怎么说呢,主要是疫情三年,有很多演出商之前拿了很多项目没有做出来,今年就集中爆发。实际上明年是不是演出市场还那么好,也不确定。
但是有一点,我观察到一个趋势,比如说像我们的草莓音乐节,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愿意跨城去参加,我觉得现在大家还是挺愿意见识一下、打开一下,音乐又是一个很好的聚会理由,所以从这点上来讲,演出市场还是挺繁荣的。但长时间,我不确定。
许纪霖:我个人的观察,并不认为是今年暂时的现象,恐怕会持续相当长时间。
为什么呢?三年疫情,使得年轻一代的学生,00后,已经不习惯线下的面对面的交流了,大部分人沉默寡语,这是种心理的后遗症,今天依然没有改变,就是越来越孤独。
但是,疫情改变不了人性。人毕竟是群居动物,越是孤独的人,他内心越是有另外一种渴望,渴望融入到另外一个更大的,让他能够有激情的这样一个场域当中。那么音乐会,那种强大的场域让他至少在片刻期间,忘却了那个孤独的小我,投入到一个像广场一样的大我。现在年轻一代活着就是为了一个“爽”字,“爽”是他最追求的一种精神状态。
但是话也要说回来,这种治愈是片刻性的,不是终极性的。为什么?因为当他在追求这种爽的时候,内心实际上依然是虚无的,是空虚的。还是需要充实自我。当然充实自我有各种方式,其中一个方式还是要读一点书,能够有一个知识的自我。
华东师范大学紫江特聘教授许纪霖
“人工智能对人类文明的威胁迫在眉睫”
袁小珊:其实这十年当中,大家也关注科技进步与人类文明的关系。从启蒙运动以来,我们讲人的理性是不可取代的,但是现在,ChatGPT带动的新一轮AI技术革命下,机器似乎要有它们的态度、情感和理性了。三位是如何看待这一趋势的?
许纪霖:我们过去以为AI只是工具,但是ChatGPT意味着人工智能的发展,很有可能再往前跨一步,它就有一种自主性,这种自主性就意味着我们人控制不了它了,这会给人类的命运、文明带来一个极大的威胁。
实际上现在已经有了一些苗头,比如说我们在试用ChatGPT的时候,发现它会说谎,会无中生有编造很多事,但是很多朋友谈到这个的时候会一笑了之,觉得它很蠢。这是它最可怕的地方。你想想,一个小孩怎么开窍?就会从无中生有编故事开始。那接下来它能做什么,你是不知道的。
所以今天不是要讨论人工智能不要发展,这是不可阻挡的,问题在于说我们怎么有效的来控制它。
沈黎晖:我觉得其实AI就是人类向造物主致敬的一个作品,其实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是一行代码,本来人就是有DNA的。
其实越来越多的事情证明,我们可能真的生活在一个虚拟世界里,有某种概率,人是被外星人的一个DNA游戏创造的。但是外星人说不定又是造物主创造出来的一个物种,说不定这个物种又创造了人类。
但是直到有一天,人类可以被AI超越,同时人类有能力去另外一个星球创建一个新的物种,我觉得这件事情大概率在未来的几十年、一百年就会发生,那我们就会成为一个新的物种的造物主。但层层相套的话,我们也没有那个终极答案——谁创造了这个世界。
周濂:刚才沈总说我们就是新的造物主,但我们知道人类的造物主上帝,被人类“杀死”了。尼采说:“上帝死了,不是我尼采杀死他们的,是你们这些人类杀死他们。”那如果说我们是人工智能的造物主,那也许我们有一天要重蹈上帝的覆辙,我们会被人工智能“杀死”。
我觉得如果你放大这个历史的尺度,站在宇宙的角度来说,我觉得当然OK,完全能够接受。但是如果说不站在宇宙的角度,站在当下的我的角度,就是有朽的个体的角度,去想人工智能可能给我们带来的这种悲观性的愿景的时候,你就不能快乐躺平了。
我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比如说如果明天在座的某一位突然收到医院的电话,说你的母亲得了癌症,你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要去求医问诊”,你不可能躺平。
那同样的道理,就是说当人工智能的威胁如此迫在眉睫的时候,其实我觉得作为每一个个体来说,你把自己放回到这个现实的处境当中,你会产生很大的焦虑。
嘉宾于“时间墙”前合影
现场互动Q&A:
观众:这几年来,教育、就业,职场等争议话题的背后,其实都脱离不开性别的立场。各位怎么看这种隐藏在舆论场里面的、越来越激烈的性别对立?
周濂:我自己当然是支持性别意义上的平权运动,而且我认为过去这十年虽然一直受压抑,但是还是有各种各样的公开的现场,供女性主义者去实践,去参与某种意义上的社会运动,我觉得这其实是极大的推动了我们社会正义的发展。
当然,我觉得在某些个别的议题上面有一些声音过于凌厉的表达,其实可能反而会对女性主义的推进造成障碍,而不是助力。
许纪霖:这两年性别问题,特别是“MeToo”运动是很热,朋友圈里面也是在一些具体的事情上发生很大的争议,在我看来,要有一个超越混战之上的立场。
因为今天最可怕的就是说,以一种整齐划一的方式来看性别、看历史。我在讲课的时候经常会讲,有一种描述说中国历史上都是男权至上,这话当然不错,但是不能作为一个抽象的教条来理解中国过去的性别关系。我通常问一下,我说在贾府里面谁说了算?大家知道是贾母。那她说了算,不是靠她的性别,而是因为她是辈分最高的。
所以就是说,在一个具体情形里面,不能拘泥于一个抽象的观念,以性别来判断,要还原到一个具体的场景。然后你选择你同情谁,站在哪一边。可能我的立场是在鸡蛋与高墙之间,我永远站在鸡蛋那边。
沈黎晖:我觉得现在这个时代,是男性还是女性并不重要,是不是平等比较重要。男性需不需要“MeToo”?我觉得肯定也应该有,但是男性反而更难说出口。其实当一个事情更难说出口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种弱势的情况?
所以我觉得最重要是平等,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真正能够做到换位思考,我觉得比较好。
观众: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习惯听播客,但通过声音接收到的信息量,和通过阅读文字得到的信息量,差别还是比较大。所以获取知识应该靠“听”还是“看”,想听一下各位的意见?
周濂:其实我想先请在座的朋友做一个小的思想实验,如果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成为瞎子,要么成为聋子,你会选择成为瞎子还是成为聋子?我个人猜想,多数人可能愿意成为聋子,而不是成为瞎子。
其实我觉得这就跟人类认知这个世界的方式是有很大的关系的。我们的视觉是跟思维更相关的,而听觉是跟情感更相关的。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知识付费,以音频节目的方式呈现,它本身确实是有一个悖论,因为在听的过程当中,其实你遗漏了很多信息。知识付费节目,包括网上的很多音频节目,其实对我来说,更像是睡前的催眠的一个小栏目。
沈黎晖:如果比较一下音乐和电视剧、电影,其实大家会反复听音乐,而不会反复看一个电影。我们现在听很多的音乐,都是20年前、30年前、50年前的音乐,但我们很难接受50年前的一个电影画面,比如30年前的科幻片,你觉得那个特技很差,但是80年代的这些音乐,哪怕它经过简单的技术处理,Remaster一下,你就觉得仍然很震撼。
所以实际上人类在听音乐的时候,我觉得它是融入记忆、成长、情感,所以几十年前的音乐,经典的音乐,现在仍然有非常高的价值。
许纪霖:听觉是一个人最原初的感觉,比如我们说知音、知心,你看,没有说知脑的。就是真正打动你的是什么?声音,声音直击你的心灵,而不是你的大脑。
我过去也非常注重理性,但是我这几年越来越强调情感的作用,而这个情感取决于另外一些元素。其中包括你说的听,直接打动心灵。我说年轻一代是情感的动物,被董宇辉的话打动了,我就买买买,买了三包大米;被二舅的故事打动了,被治愈了。实际上他讲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是靠情感打动了你。所以这个时代更多凸显的是一种情感的力量。
来源:财新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