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煌：文革真的走远了吗？

文革结束到现在都快五十年了，可它并没有真正走远。今天你随便上网一看，呼唤文革的人到处都是。年轻的有，年纪大的也有。前段时间我在小区遛娃，路过几个打牌大爷，就听见一位大叔咬牙切齿地说：“要是再来一次文革，那些当官的一个都别想好过，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这种话不是个别，而是普遍。

可别忘了，文革在官方文件里早被彻底否定。只是，一旦有人想要去做点历史回顾、写点反思，往往会被禁止。反倒是对那十年的歌颂和怀念，正悄然兴起，好像文革和那十年能被人为切割开似的。但放眼二十世纪的人类历史，没有哪一个国家有过中国式的文革。更讽刺的是，直到今天，我们还没拿出一个像样的总结，没有给过一次真正的反思。

文革最触目惊心的是什么？不是贫穷，不是混乱，而是对人和尊严的彻底践踏。那十年里，打人、羞辱人像吃饭一样寻常。所谓的“群众专政”后来直接延伸到公检法系统，结果就是——只要你进了“局子”，挨揍理所当然，被打死也算活该。

广西大图沙、道县大图沙、大兴大图沙，这些血案都曾经真实发生过，但你还可以勉强称它们为“特例”。可全国各地的武斗呢？红卫兵派系拿着扎枪、甚至机枪互相拼杀，几乎成了普遍场景。更普遍的是无休止的揪斗、批斗、逼死人命。没有人能幸免：黑五类要被斗，走资派要被斗，哪怕是昨天还根正苗红的革命者，转眼也能被打成阶下囚。今天还在拳打脚踢别人的红卫兵，明天就可能被按在地上揍得半死。“下跪”“喷气式”“阴阳头”“挂破鞋”，这些羞辱手段，在那十年从未间断。

有的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十几岁的中学生女孩子，能抡起皮带活活打死自己的老师？为什么“西纠”红卫兵敢用开水浇死妇女和孩子？解释其实只有一个：在那个年代，被斗的人都不是“人”，而是“阶级敌人”。既然不是人，那就随便打，随便杀，怎么杀都算合理。可问题是，对方根本没有反抗，他们只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或者被拖出来挨打。就算按最极端的革命理论来说，这也不是阶级斗争，而是赤裸裸的强者对弱者的施暴。

更残酷的是，这一切都是以“绝对正义”的名义进行的。那些喊打喊杀的人，不是个个都信仰革命，他们很多只是为了自保。你要是不喊，下一个就可能是你。今天是座上宾，明天就是阶下囚。革命里没有安全区，人人都在互相撕咬。你今天狠命打别人，明天别人就可能狠命打你。没有谁能真正幸免。

可别忘了，当年的六亿人都是人，今天的十四亿人还是人。是人，就该有人性。今天的中国人看到虐待猫狗，都会群起声讨，可转过头却有人呼唤文革重来。你说荒不荒唐？同一个人，可以为一只猫流泪，但这并不妨碍他幻想把另一些“敌人”剥皮活剐。这就是人性的裂痕。

当然，不排除有些人对文革完全不了解，他们听信了某些人的说法，以为文革就是全民大民主，就是“斗走资派”。他们不知道，真正的文革，是全民互害，是血和泪。

最让人心寒的，是那些真正经历过文革的人。很多研究者去访谈广西图沙的施暴者，结果发现，没有一个人忏悔。他们一致口径：要是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自己。他们杀的明明是手无寸铁的黑五类，甚至连被强奸的受害者都没反抗，可几十年后，他们还能说得理直气壮。更荒唐的是，北京当年臭名昭著的“西纠”，居然能摇身一变，成了维护“正义与秩序”的代表。那些当年贴满街的“杀无赦”布告，今天他们要怎么解释？他们敢面对死者的家属和目击者吗？

世界早已进入21世纪，当年的施暴者，不是垂垂老矣就是已经走进坟墓。他们愿意带着自己没有人性的躯体走进坟墓，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但令人不安的是，今天仍有那么多普通人，幻想文革重来，幻想再次把另一部分人当牲口宰杀。这才是真正的危险！

文革为什么可怕？可怕的不只是那十年，而是直到今天，人们依旧没有真正的反思。没有反思，就意味着随时可能重演。一个民族，如果经历了那样的灾难，却还想着重来一遍，那就永远走不出愚昧与野蛮的循环！

来源：辉煌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