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邢 :宋以敏和《刘英谈党史》
我们从2003年和宋以敏老师相识,转眼已经17年了。她为人谦和,比我们年长20岁,却一向对我们平等相待,当作推心置腹的朋友。
许多人说到她,首先想到她是何方的夫人。其实,她本人是一位长期从事国际问题研究的学者,在这个领域颇受同行的敬重。我曾读过她撰写的长文《胡耀邦在国际问题上的拨乱反正》,其治学功底之深厚,可见一斑。
她与何方的关系,也不是一般人想像的夫唱妇随。何方晚年的学术成就,在很大程度上受益于宋以敏的帮助。因为中国已经进入了互联网时代,无论思想的交流,信息的搜集,资料的处理,实际上都离不开互联网。对于生于1922年的何方来说,从头学习使用电脑相当困难。而宋以敏却是同龄人使用电脑的先行者。她中学就读于教会学校,有良好的英语底子。1948年参加革命时,已经是清华大学外文系学生。对于西文键盘,她本来就不陌生。九十年代到美国当访问学者,那边已经先一步实行办公自动化,她也很快掌握电脑信息处理。所以在互联网进入中国时,年近古稀的她,很自然进入最早的一批网民行列。这就让何方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在信息来源的广泛和时效上,领先于不会上网的同代老干部。何方晚年身体不好,宋以敏又以她的学术眼光和敬业精神,积数年之功,帮助进入衰年的何方完成宿愿,最后写完他有关中国外交问题的思考的著述,并在何方去世后操持出版。可以说,没有宋以敏,何方晚年的思想光彩就难以完整地现诸文字。
宋以敏老师还有一个重要贡献应当单独讲一讲,这就是整理刘英的口述录音。
刘英生前被誉为中共党史的“活辞典”,这是她的特殊经历决定的。她1925年即参加中共,1935年和张闻天结婚。2002年以97岁高龄逝世,在同代革命家中堪称长寿。她是中共一段历史中枢的亲历者和目击者。因为年轻时受过特殊训练,直到晚年仍然保持着惊人的记忆力。2005年是刘英百年诞辰,人民出版社曾经出版过一本《刘英自述》,其中的史料颇受中共党史研究界重视。其实,刘英晚年谈党史,还有更多、更生动、更鲜活的内容。从刘英搬到南沙沟居住的1970年代末,到2002年刘英去世,何方和她交往达百次以上。1999年何方决定改行研究党史,专门采访刘英也有二十次以上,有几次并存有录音。有些事,刘英和张闻天都没谈过,对何方这个她认为可以无话不谈的老熟人,出于信任,却可一一讲述。
刘英谈党史的珍贵,我在阅读何方《党史笔记》时就有感受。我几次与何方谈起,是否应当整理出来。但何方一心写作,根本不考虑整理录音这类杂事。这件事是由宋以敏老师主动开始做起来的。其实,这时宋老师也年近八旬。但如果她不整理,这些珍贵的史料可能就会永远湮没。宋老师投入了大量精力,把《刘英谈党史》整理成文,并由何方写了一篇《刘英谈党史》前言。《刘英谈党史》的正文虽然只有七万多字,但基本都是“干货”,其信息量之大,还原历史情境之真切,远非一般的历史著作可比。因为宋以敏老师从1953年去驻苏使馆工作时起就与刘英相识,在刘英去世前交往也比较多,又有较高的文字水平,所以她的整理稿不但忠实于刘英的原意,而且生动地传达了刘英的语气,可谓传神。
《刘英谈党史》的内容,曾在《炎黄春秋》选登四次。后三次由我经手。我知道宋老师的特殊作用,所以力主署名何方采访,宋以敏整理。这些文字一经面世,很快得到行家的激赏。后来,宋以敏老师和城市大学出版社联系出何方《党史笔记》增订版,将《刘英谈党史》再加修订、补充,印成专册,与《党史笔记》一起发行。这为今后的史学研究,提供了宝贵的史料。
来源: 丁东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