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邦乘警车来岳阳，下岳阳楼视察岳阳一中—— 胡耀邦最后的岳阳行（7）

上文《胡耀邦最后的故乡行》之六，记述岳阳市长谭照华前来长沙邀请，胡耀邦去岳阳遂成定局。然后就是安排怎么去了。

1988年12月7日下午，胡耀邦从岳阳楼下来，非但有老熟人等在楼下，岳阳市主管教育的副市长陈白玉也早在那里等待，陪同胡耀邦参观临近的岳阳市一中。

这是湘北最大的一所全日制中学，若论教学质量还是教学经验，从师资到基础条件，在湖南全省都是出名的。胡耀邦关心教育，来岳阳主动提出，希望到一所中学或小学看一看。

1、来岳阳途中汽车抛锚，73岁的胡耀邦换乘警车

这天上午从长沙乘车到岳阳。路况差，时间长，73岁的胡耀邦是有些累的。因为路途长，道路大修路况差，汽车途中抛锚，一早出发，午后才到岳阳。

对胡耀邦去岳阳，湖南省委非常重视，明确规格照前，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刘夫生、省顾委副主任王治国全程陪同。长沙、岳阳两地的交接都安排得很缜密。

12月7日清早，岳阳和长沙送迎两方按预定时间发车，约定在107国道汨罗县境内衔接。岳阳市委秘书长汤志雄带领接待处一行人乘坐一辆本田警车和一辆三菱小轿车，9时30分许来到汨罗新市镇，在离公路不远的民居前停下，汤志雄下车静候胡耀邦。

按照约定，长沙开来的警车在视野中出现，等候的岳阳警车启动，会齐时在前面带路，就是说，可以不和长沙来的车打招呼，即无隙衔接继续开行。

10时不到，对讲机里传来省警卫处于处长的声音，通知岳阳来车不要急于开路，等候换车。

为什么还要换车？

很快，长沙方向驶来一辆警车和一辆小车，开到岳阳来车前停下。

没有想到，警车门打开，下来的居然是胡耀邦！

随后才知道，107国道破面大修，沿途坑洼不断，湖南省委接待处的空调面包车开出一段路后抛锚。当时考虑调换一辆面包车，胡耀邦不愿意费时等待，直接坐进了前面开道的警车。这倒也是难得际遇。

从岳阳来迎接的人看到胡耀邦从警车上下来，很觉得过意不去。胡耀邦不在意，说：“坐警车有什么不好，既风光了，又体验生活嘛。”说得众人都笑。

2.一下车，胡耀邦认出老熟人汤志雄

下得车来，胡耀邦一眼认出了前来迎接的岳阳市委秘书长汤志雄，口中念出4个三字句：“汤志雄、赵处琪、金竹山、秘书长。”

汤志雄大为惊讶。60年代在湘潭工作时，胡耀邦认识他，当时他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现在面貌身态很有些变化了，20多年没有见面，胡耀邦还能认出他来，而且念出这四句话，在场者只有汤志雄本人才听得明白。

“汤志雄”就是面前这位熟人的名字，“赵处琪”是指汤志雄当年为湘潭地委书记处书记赵处琪当秘书时，陪同来到湘潭任职的胡耀邦到“金竹山”做调研。金竹山位于今日湖南省娄底市，当年也在湘潭辖境内，有一座金竹山煤矿。去金竹山，胡耀邦指导汤志雄完成了一个调查报告。

“秘书长”则是现在的职务了。胡耀邦自己跟下来解释：“当然啰，你当秘书长了，我是听省委领导说的。”

在这里，胡耀邦换乘岳阳过来的三菱车，和工作人员同坐一车，从新市绕道汨罗长乐，经岳阳筻口而来。这一路在简易公路上受了颠簸，一行人 12点40分才到达目的地，入住岳阳市委第二招待所。岳阳主要领导储波、刘钢夫等人在门前迎接。

胡耀邦和熟人打招呼，用午餐，小小休息一下就上岳阳楼了。

尽管颠簸一上午，午后也没有充足休息，走下了岳阳楼的胡耀邦依然兴致勃勃。

3.胡耀邦岳阳一中说教育

岳阳一中校长刘昆壁等校领导在校门口迎接胡耀邦，办公楼前，刘校长将全国优秀班主任教师王继初等——向胡耀邦介绍，简要汇报了学校教学情况。

推动改革开放大潮的邓小平、胡耀邦都重视教育，相较而言，前者论述大学教育多一些，胡耀邦则对中小学教育讲得更多。这回到岳阳，胡耀邦点明，要看这里的一所中学或小学。

岳阳一中是湘北地区最大的全日制中学，临洞庭湖，倚岳阳楼，当时学生有2000多人，近300教职人员，湘北学生若能上岳阳一中，家长都为之高兴。

胡耀邦问刘校长：“你们每周多少节课，基本工资是多少，奖金高不高，多少人评上了中级职称？”

胡耀邦这样问自有来由。

早在1979年，胡耀邦还没有担任中央总书记，他在这年5月的中央宣传部例会上说，中等教育要加强，要增加职业课。

这年8月20日，针对“文革”中曾引起“小学生日记“风波的学生黄帅，如今高中毕业参加高考、成绩良好，大学却不敢录取这件事，胡耀邦在中宣部例会上明确表达不同意见说：“黄帅考了320分，（大学）不录取，小孩子犯错误，能让她自己负责吗？有的同志就没有大眼光。”“黄帅如吸取教训，四五年后也可能了不得。一个人有正反两方面经验就很了不起。”

胡耀邦的意思是，大学招生主要看本人高考成绩，择优录取。黄帅当小学生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她那样的小孩子不能负主要责任，以现在的高考成绩，应当录取。有他的及时表态，黄帅被大学录取了。

来年1980年6月1日下午，中央书记处在中南海怀仁堂举行庆祝六一国际儿童节茶话会，胡耀邦在茶话会结束时讲话：要解决教师面临的许多实际困难，“可以采取4条办法。一是把真正全心全意为教育事业服务，有本领有知识的同志尽快提拔到领导岗位上来。二是从明年（1981年）开始适当提高教师的工资待遇。三是要多开办进修班，帮助教师提高知识水平和教学能力，充实教师队伍。四是要适当调动，个别实在不合格的教师改做别的工作。”

又是多年风云跌宕，胡耀邦对教育的关切始终如一。

面对胡耀邦的询问，刘校长马上回答：“老教师平均工资大约200多元，平均收入190多元，比校长还高一些，工作量不算大，收入还算可以。”

校长先作回答，胡耀邦不甚满意，说：“看你，我问教师收入，你校长抢答了，你是怕教师们揭你的底，向你这个校长提意见吧？”胡耀邦笑了，校长有些不好意思。

胡耀邦说，这是目前社会上普遍存在的问题，知识分子看起来提高了地位，实际收入不多，而且和个体户比，和一般机关干部比，门路小得多，收入也少得多。我们要特别关心教师的收入，关心教师的生活，关心教师的身体健康，还要关心教师的培养和职务晋升，尤其要千方百计提高教师的社会地位。

胡耀邦参观了岳阳一中校园里刚刚落成的体育馆。当时的中学校园里，能有体育馆的甚为罕见。胡耀邦看了很高兴，说没有想到你们学校这么重视体育，重视学生的身体锻炼。他感叹，全国像岳阳一中这样条件好的学校太少了。

他对陪同的副市长兼教委主任陈白玉说，看来你这个教师头还称职，你们会办事，干事业就要有这样的气魄。

胡耀邦在言谈中对当时出现的学生流失，新的“读书无用论”社会思潮抬头表示担忧，希望岳阳抓出实实在在的经验来。

从岳阳一中出来，暮色苍茫，胡耀邦回到市委招待所，一批当年的老同事、老部下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未完待续）

本文主要参照和编写自艾湘涛《岳阳不会忘记》（2011年出版）中有关篇章，包括本文作者对艾湘涛本人的多次访问记录、核对，他还提供当年亲手拍摄的照片。在此深致感谢！

 

2023年8月13日

来源：钱江说当代史